2023年11月3日 星期五

聖大乘臨終智慧經

聖大乘臨終智慧經(梵語:Atyaya­jñāna­sūtra)是收錄於藏傳佛教甘珠爾的經典,受部分祖師大德推崇、引用。我嘗試根據這部經的英文翻譯,翻成中文如下,僅供參考:

聖大乘臨終智慧經 

頂禮一切諸佛菩薩!

如是我聞,一時佛在色究竟天,於天主處,為眾說法。

爾時,虛空臟菩薩摩訶薩向世尊頂禮,問世尊曰「世尊,菩薩臨命終時,如和觀修其心?」世尊答曰「虛空藏,菩薩臨命終時,應修臨終智慧。臨終智慧有如下: 諸顯像本來清淨,故應修諸法無實有之清淨想。諸顯像皆攝於覺者之心,故應修大悲之清淨想。諸顯像本來光明,故應修不可得之清淨想。諸有法無常,故應修遠離任何執著之清淨想。若能了悟自己的心性,即為智慧,故應修不於他處尋求佛果之清淨想。」 

世尊復以偈誦曰:「諸法本清淨,應修無實見。覺心攝諸法,應修大悲見。諸法本光明,應修無緣見。諸有法無常,應修無著見。佛智源於心,莫向他處尋。」世尊說此經已,虛空藏菩薩等聞法諸眾皆大歡喜,讚嘆佛語。

聖大乘臨終智慧經終

2023年2月19日 星期日

果迪達(傳音)尊者開示摘要

2023年2月19日下午,定居美國弘法的緬甸果迪達(傳音)尊者(Sayadaw U Ghositabhivamsa)應鹿野苑學會之邀請,於板橋龍山寺文化廣場向大眾開示。筆者有幸參與,整理開示摘要如下:

由於這場演講的主辦單位是推廣佛教藝術的鹿野苑學會,尊者於開場引用與藝術表演有關的相應部47.19〈私達迦經〉裡的故事開場。尊者指出,佛陀也有六根,但但跟一般人不同,佛陀對於可悅的事物不會起貪心,對不可悅的事物不會起執著。而在斯達伽經中,有對專長特技表演的師徒,對於在表演中兩人應該「互相照顧」或者是「照顧好自己」有了爭論,師父覺得兩人應該互相照顧,而弟子覺得把自己顧好就好。對此,尊者指出,佛陀較贊成弟子的立場,即人們要以照顧自己為主,但並不反對也要互相照顧。

說完這個故事後,尊者接著向大眾開示如何照顧自己與他人。

在照顧自己的方面,要修習「四念處」,四念處多可用「身、受、心、法」概括,尊者也更詳細地說,身念處是覺察「色身」,受念處是覺察「感受」,心念處則是覺察「眼識、耳識、鼻識、舌識、身識、意識」,法念處則是覺察「心所」。尊者提醒大眾在生活中,要時時刻刻都要提起正念,覺察「身、受、心、法」,這樣就能保護自己。

尊者接著談到「與人相處時,心中要有他人;獨處時,心中要有法」,因此,在照顧他人方面,與人相處時,必須保持容忍、寬容的態度,而面對與自己平等的人,要以身、語、意的方式為慈愛;對比自己不幸的人要悲憫;對比自己優秀的人要隨喜而恭敬。尊者強調「隨喜」是這四種中,最難做到的。

傳音尊者與翻譯曾國興居士

尊者也用了一些時間,帶領大眾體驗「安那般那念」,也就是出入息念。他教導的方法是把心放在人中,留意呼氣與吸氣,若覺得不夠明顯,可以在呼氣時默念「出」、吸氣時默念「入」。心如果漂走了,就要趕緊回到呼吸。如果聽到聲音、腿痛,也不要管,回到呼吸就好。



2022年6月7日 星期二

論解脫道佛教與「大乘佛教」的關係

解脫道佛教與大乘佛教的關係,可以不精確地區分為以下三種說法:


一、大乘佛教與解脫道不相容說

此說為南傳佛教主流見解,亦是多數原始佛教復興運動的主張,其認為佛教最純正的修行方式,僅有四念處。修習四念處,亦是解脫的唯一方法,大乘佛教的修習,對滅苦沒有幫助;大乘的成就,亦與解脫無關。 

二、解脫道佛教與大乘佛教非對立說

此說如動中禪的一些老師的說法,也可以從《六祖壇經》機緣品推敲出類似的說法。此說試圖擺脫文字概念,認為圓滿的覺性就是開悟、就是解脫,似乎沒有特別區分阿羅漢或佛。唯此說認為非對立、相容的部分,似集中於大乘佛教中的般若經系統而言,或者有認為圓覺經、楞嚴經亦相合,僅不過是用「常」來表達「涅槃」者。

然本文認為大乘的修習法門,與解脫道實在有太多的差異:

1. 菩薩道為眾生而「不住涅槃」的思想,顯與解脫道的目標矛盾。南傳佛教雖教人慈悲,認為慈悲有「一、睡得好;二、醒時有朝氣;三、不會有惡夢;四、受眾人敬愛;五、受非人尊敬;六、受諸神冥冥中庇護;七、不會被刀、毒、火等所傷;八、禪修時很容易入定;九、容光煥發;十、臨死前不會恐懼昏亂;十一、就算生前未得解脫,死後也能往生到梵天」等功德,但不至於反客為主,將「利他」認為是比自己解脫更重要的目標。

2. 大乘不重視四念處的修行,而十分強調布施。

3. 大乘信仰諸佛菩薩,解脫道只皈依釋迦摩尼佛,頂多會請些護法諸天(例如大梵天王)協助處理日常生活的問題。

4. 大乘強調淨土思想,不少法師認為這輩子的目標是去西方極樂世界(少數有兜率內院),但南傳佛教不承認有西方極樂世界,就算有,也非「不生不滅」的淨土,畢竟一切都是緣起法的,只有涅槃才是安穩的歸處。

5. 大乘佛教有「三身佛」的說法,但南傳佛教不認為佛有三身(儘管有部派佛教認為佛曾上兜率天說阿毘達摩論,而讓「幻身」留在人間,但這與大乘的三身佛說有很大的不同),相信釋迦摩尼佛已經入滅,雖然其功德還留在世間,但沒有所謂不生不滅的法身。在原始佛教的觀點下,一切都是無常的,說有不生不滅的法身,似較接近婆羅門教外道的常見。

另,據筆者有限的理解與體會,動中禪的教導,與其它南傳佛教系統亦有分別:

南傳佛教的內觀,是透過專注於身、受、心、法,而見到身、受、心、法之無常、無我、苦的本質,進而獲得能導向解脫的智慧;動中禪的教導,則是透過對動作的覺知,訓練個人的覺性。更直白地說,其他南傳內觀法門強調的是所觀的對象;動中禪強調的是覺知者本身。

三、解脫道佛教非究竟說

此說應是大多數大乘學人,包括印聖嚴法師、一行禪師、法藏法師、淨界法師等大德的想法,在經教上,以《法華經》為代表,認為佛以一音聲說法,認為佛陀教導人們走的是自己之解脫的人,是「小乘根器者」所獲得的見解,而就究竟而言,佛陀要求每個修行人都行六波羅蜜,直至成佛。而解脫道佛教的「阿羅漢」,只是成佛過程中的一個「化城」,那些證阿羅漢的人,終究要「回小向大」,然後成佛。此說甚至認為阿羅漢是佛門的「焦芽敗種」(出自《法華經玄義》。

值得注意者,美國法雲寺的玅境長老認為大乘學人也應該修習四念處,如此可以放下對人身的執著,有利於臨終往生西方。他應試少數鼓勵大乘行者也應修習四念處的法師。 

讀者怎麼看呢?



 

2022年2月8日 星期二

佛陀開悟後的第一句話是什麼?

 

有些熟悉漢傳大乘佛教的人,常說佛陀開悟第一句話,是「奇哉!奇哉!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,只因妄想執著不能證得。」,意思是說每個人、每位眾生,都有佛性,都有成佛的機會,只是因為一時的妄想執著,而無法證得。

至於藏傳佛教較流行的說法,佛陀開悟後說的第一句話,則是「深寂離戲光明無為法,有如甘露此法我已得,若示於他無有誰能知,不如住於無語森林中。」,在這個版本裡面,佛陀的智慧是非常難證悟的,且未必是每個眾生都具有成佛的潛力。

這兩者的出處,前者是《大方廣佛華嚴經》第五十一卷的〈如來出現品第三十七之二〉,原文的句子是「奇哉!奇哉!此諸眾生云何具有如來智慧,愚癡迷惑,不知不見?我當教以聖道,令其永離妄想執著,自於身中得見如來廣大智慧與佛無異。」,而佛陀說這句的脈絡,跟他開悟初期完全沒有關係,說這句話是佛陀開悟講的第一句話,實是從某位祖師大德開始以訛傳訛,而成為今日的漢傳通說。

至於「深寂離戲光明無為法」的偈誦,則出現在《普曜經》第十卷、《方廣大莊嚴經》第七卷之中,其中方廣大莊嚴經》第七卷〈大梵天王勸請品〉第二十五的翻譯,為「我得甘露無為法,甚深寂靜離塵垢,一切眾生無能了,是故靜處默然住。」,而其背景乃是佛陀在講法時,回憶他悟道初期,入定觀照而起的思維而所作。

也就是說,姑且不討論大乘非佛說的爭議,佛陀開悟的時候,並沒有說什麼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,也沒有說佛陀的智慧若示於他無有誰能知的偈誦。

儘管如此,根據《增一阿含經》第十九品第一經、南傳《相應部》六相應一經,佛陀成道初期,確實覺得「今甚深之法難曉難了,難可覺知......設吾與人說妙法者,人不信受,亦不奉行者,唐有其勞......我今宜可默然,何須說法!」,後來是因為梵天勸請,佛陀才展開他的說法歷程。

由此可見,似乎藏傳佛教所流行的版本,即「深寂離戲光明無為法,有如甘露此法我已得,若示於他無有誰能知,不如住於無語森林中。」,是比較貼近佛陀成道初期的情況的。



那麼,根據阿含經或者南傳大藏經,佛陀開悟後一開始說了什麼呢? 在
南傳《中部》第二十六經的〈聖求經〉中,有提到佛陀開悟後心中出現的一個偈誦: 「被我困難地證得的,現在沒有被說明的必要,被貪瞋征服者,此法是不容易正覺的。逆流而行的、微妙的,甚深的、難見的、精細的[法],染上貪者看不見:被大黑暗覆蓋者。」,這偈誦的意思與藏傳通說相似,也許普曜經》、《方廣大莊嚴經》是脫胎於此。

至於世尊「開口」的第一句話,則是回答梵天的請法,而回答道「不死之門已對他們開啟,讓那些有耳者捨棄[邪]信,惱害想的熟知者,梵天!我不在人間說勝妙法。」;對人類說的第一句話,根據〈聖求經〉與北傳《中阿含》二0四經,則是對因為佛陀的威儀而驚訝,而問他是誰的異學優陀(邪命派外道巫玻葛)以偈誦回答說「我最上最勝,不著一切法,諸愛盡解脫,自覺誰稱師?無等無有勝,自覺無上覺,如來天人師,普知成就力。」。



2018年2月24日 星期六

佛經裡的芳療

最近對芳療有點興趣,而在讀佛經的過程中,發現佛陀的時代便有類似芳療的概念。
雜阿含1338經(印順本1451經)中,有以下章句【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異比丘,在拘薩羅人間,止一林中。時彼比丘有眼患,受師教,應嗅缽曇摩花。時彼比丘受師教已,往至缽曇摩池側,於池岸邊迎風而坐,隨風嗅香。時有天神主此池者,語比丘言:「何以盜華?汝今便是盜香賊也」。】
當時,一位和尚得了眼疾去看病,醫生要他去聞蓮花的香味來治療,當他坐在池畔的下風處聞荷香時,卻被掌管這個池子的天神斥責在偷盜。故事的發展是這樣子的:後來有個人也跑來湖邊,把白蓮花連根拔起帶走,而和尚問天神為何不罵那位竊取蓮花的人,天神回答道那人已經做了許多罪惡,連跟帶走蓮花的行為有如在黑墨上加上幾筆墨水,對無藥可救的他來說無足輕重;和尚平時清淨持戒,聞個花香便如在白貝殼上點墨,罪惡是十分明顯。



我想,現實生活中,應該沒有人會認為聞個幾下花香會構成偷盜(但聞別人的頭髮可能會變騷擾),警惕人們「勿以惡小而不為」才是這則經文的主旨。
有趣的是,聞蓮花的香味真的可以治療眼睛的疾患嗎?蓮花的味道是否有對眼睛有幫助的物質呢?另外,那位聞蓮花被天神罵的和尚,會不會是因為精進修行多日不盍眼,最後兩眼失明卻換得「天眼」的阿那律尊者?

2017年11月23日 星期四

第二屆師大人文電影節觀影記: 非普通教慾 Caine

結束漫長期中考的感恩節夜晚,我終於在第二屆師大人文電影節 開幕第四天,首次觀賞了電影。就如同去年以《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》開始人文電影節饗宴,今年同樣是以限制級的電影作為旅程的起點。

《非普通教慾》是希臘導演Yorgos Lanthimos於2009年執導的電影,講述一個擔心兩位女兒與兒子遭受外界「汙染」的父親,連同他太太將他小孩軟禁在山莊,並透過各種教育,營造出與普遍認知的事實截然不同的世界觀,最後大女兒透過以啞鈴敲打自己的犬齒,並躲進轎車內,以符合父親「犬齒掉了才可離家;離家必須用乘車」的荒謬規範的方式,離開那美麗的山間別墅。

這部電影除了可以從家庭教育的角度來檢視外,同時也讓人想到Micheal Foucault所提出之現代治理技術下的「全景敞視」主義。山莊上一切都被父母所控管,父母不僅限制孩子的人身自由,他們的生活規範、日常起居,乃至於種種思想,以及最基礎的知識,皆控制在父親與母親手裡,而孩子們的所作所為,無時無刻皆在監視的危險之中。而山莊中的人們都沒有名字,簡直如監獄裡的受刑人。

 Foucault在論述中說過凡有控制必有反抗,而電影裡的大女兒攻擊哥哥、與作為哥哥性慾發洩對象之保全串通等逾矩行為,或出於好奇與懷疑偷入父母房間,最後以慘烈的方式離開軟禁地的結局,正式對於父母之治理的反抗。這個結局看似荒謬,但這跟現實社會中,抵抗威權人們的下場,是不使有幾分相似呢?

另外,女性做為父權所宰制的對象,顯然也是導演Lanthimos欲批判的對象。觀眾可以發現,在山莊中父親才是掌握權力的人,而女性的地位一個比一個不如。就連被「統治」的三位孩子中,哥哥也比兩位姊妹來得有主體性。哥哥的性慾有處發洩,就連那克莉絲汀娜被發現「荼毒」了孩子後,父親還找大姊來服務哥哥的需求。至於母親的腳色很耐人尋味,她一方面作為家長管制了三位孩子,另一方面卻又必須服從於父親的權威,甚至也和孩子一樣被軟禁在家。某種程度上,也許合中國傳統的婦德,或者回教國家的婦女處境有點類似吧。

整體來說,這部電影的敘事結構十分緊湊與嚴謹,導演所安排的各個橋段,如帶著一絲情感的音樂歌聲、反抗訓練的狗、與女性生殖器雙關的貓、也許象徵著自由的飛機.....等,似乎背後皆蘊含著所指。這些作為敘事之必要的符號,在各個情節的編排下,讓導演道盡了想說的話,並留下不少初次看完難以了解的迷。

最後,我覺得這部有反烏托邦情懷的電影,可以和雖然也有類似營造烏托邦敘事,卻反而是帶有鄉愁的電影《再見列寧》對造著看,相信如次能對所謂烏托邦與反烏托邦,有更深刻的見解(或迷茫)。

我先打到這兒。

2017年11月17日 星期五

萊比錫布商大廈布魯克納第七

三個月前,猶豫好一陣子之後,手頭吃緊的我仍買下了這張票,畢竟是275年的樂團、90歲的指揮,加上我最景仰的布魯克納。今晚證明這錢花得值得。

上半場由Kavakos擔任獨奏,演出孟德爾頌的小提琴協奏曲。老實說自己對孟德爾頌的興趣並不大,雖然在古典音樂史上有所突破,但家境富裕、一路順遂的他,曲子顯得過於美妙浪漫而似乎少了點起伏。

但今天Kavakos晶瑩無暇的琴聲,在層次分明的樂團互相配合之下,確實將曲子的浪漫與明朗展現淋漓盡致,個人認為接近完美。另外值得一提的是,首席拉得十分賣力,使出渾身解數,恐怕比獨奏家更搶鏡。

至於下班場的布魯克納七號,是今年第二次欣賞(上次是呂紹嘉指揮NSO),這首某種程度上,讓我真正的進入古典音樂的世界,對我意義非凡。

今晚Blomstedt 的指揮似乎偏慢,四個樂章的時間都比絕大部分的錄音還長,恐怕只有Celibidache的版本可以比擬。布魯克納七號是首關於祈禱、哀悼、淨贖與昇華的音樂,在大師的指揮下,樂團的各個聲部發揮得不錯,互相配合、交融,在優美的旋律中,層層升高,似乎見到了上帝。

然而,這次的演出,仍有些聽不慣之處。大師使用的版本,在慢板樂章的最高潮移除掉鑼與三角鐵,這降低了與之後哀悼華格納之死部分的對比。此外,弦樂在今晚的聲音似乎較小,在重要時刻的旋律不夠明顯,但這有可能是我座位(二樓中後方左側)有所關係。最後,管樂的表現和國內樂團的差別十分明顯,但在過程中仍有一兩處失誤,有點可惜。

總之今晚是個美好的樂團,聽曲之時有沈思、有感動,結束之後似乎獲得了救贖,但又似乎還在徬徨的路上。